沉舟·同人-仅你可见

亲爱的小舟：

　　此时此刻，我正在从京城飞往三阳。天气很晴朗，飞机平稳地行驶在万米高空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就像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无比平静，无比幸福，因为我是去回家见你啊。

　　是的，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和你一起生活的地方，才算我的家。家并非是一处房产，并非一个落脚点，并非可以吃饭可以睡觉就可以称之为家。家只能是有你在的地方，无关乎商业价值，地理位置，或空间大小。

　　还记得一年多年前我们在青乡县住过的公寓吗？上个世纪的老小区，面积不大，装修土气，但那也曾是我们的家，那是我们，我和你，你和我，第一次一起生活的家。我记得那时候我刚出院就跑去青乡找你，你知道的，我的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不着边际，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着去见你，却没有想好见到你之后呢？要留在青乡吗？要和你一起住吗？还是继续做你的邻居？但你早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像是等着我自己送上门似的。正是以那段时间为起点，我的心中开始产生对家的归属感，对你的归属感。而时不时的，我也会萌生出更加邪恶的念头，想要把你永远锁在那个房子里，只有我可以看，只被我一个人拥有。

　　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我依旧会有这样的念头。每天你早起上班而我很晚才自己从床上醒来，当我看不到你，摸不到你，找不到你的时候，邪恶的想法就会短暂地占据我的内心。我真想把你关起来，永远不出门，永远不离开我，永远待在我的身边。但当我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这样的想法又会渐渐平复了，我看到家里到处都是属于我们的生活痕迹，看到所有的东西都不分彼此的混杂在一起，看到墙上，柜子上我们的照片时，我就会变得安心，会开始期待，期待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带着午餐去见你，把你从忙碌的上午拯救出来，然后再依依不舍地把你还给工作，回到家里，继续满怀期待地等你下班。如今这样的生活几乎周而复始，一成不变，和我过去的生活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但我乐在其中，并深切地知道，我会永远乐在其中。

　　这次回到京城，从十多岁开始就熟知我病情的心理咨询师问我近来生命中最大的变化是什么。过去她不止一次问过我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而我给出的回答永远天马行空。但这一次，我告诉她，如今的我开始期待下一刻，期待明天，期待明年，期待很远很远的未来。过去这些事情在我眼里不过都是一文不值的虚幻概念，今日生，明日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小舟，现在的我不再这样想了，不再如过去那般虚度光阴和生命了，当你来到黎山疗养院，推开我的病房门的那一刻起，我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赋予了新鲜而沉重的意义，指针走过的每一格都是我和你共存的见证。我想我会这样一辈子期待下去，期待和你在一起的下一刻，期待和你在一起的明天，期待和你在一起的明年，期待和你在一起的很远很远的未来。

　　从疗养院回来的每一天我都是在这样的期待中度过的。心理咨询师说这是一件好事。当然了，与你有关的事，怎么会是坏事呢？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去她的诊疗室了，毕竟，你才是我最好的医生和良药，你就像童话故事里意气风发的骑士那样，为我赶走脑海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幻觉。

　　算起来，今天正好是我离开疗养院回到家的第100天。过去的100天我没有一天不幸福，没有一天不快乐，没有一天不满足，没有一天不比前一天更加爱你。

　　小舟，这些日子我还没有亲口说过我爱你吧，你会不会在心里偷偷怪我？但愿不要。

　　我不说，是想等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不一定是在什么纪念日，场合不一定要隆重，不一定要有玫瑰和美酒。我在等一个我最清醒，最平静，最理智，状态最好的时机，正式地对你说这三个意义重大的字。不是在我伤害了你之后，不是在我祈求你的原谅时，不是在我生病的时候，不是在我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时候，不是在我意乱情迷的状态下，甚至不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而是在我们真真正正怀着两颗彼此亲近的心生活一段时间后，在我的身心都最为健康的时候，在我完全被幸福的感觉包围的时候。就像此时此刻，我平稳地飞行在晴朗的天际，离你越来越近，离我们的家越来越近。我的心平静而安宁，心中正充满对你的思念，眷恋，珍重，爱惜，期盼，感谢，以及一切一切，人类所能触及到的美好的感情。

　　那么我想就是现在了，我必须要郑重而真切地对你说，为你写下来：我爱你，小舟，我非常非常爱你，我这一生只爱你，我的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加爱你，直到属于我的命运降临，直到生命终结，直到死亡将我从你的身边带走。

　　我爱你。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小舟，我们马上就要见面，见面时，我会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亲一亲你，想你，爱你。

　　一会儿见。

　　爱你的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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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海楼：

　　展信佳。

　　此时此刻，我正在机场等你回家。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你乘坐的航班想必会准时到达，那么我们会在半小时后相见。即使延误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耐心地等你平安降落，耐心地等你回到我的身边。

　　今天是你独自回京城的第五天，是过去几个月来我们分开时间最久的一次，我很想你。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说寝食难安也不为过。以前的我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思念一个人，会对着空荡荡的家萌生孤独之感。是你让我有了这般过去从未有过的体验，而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感觉并不差，相反，它非常美好，让我觉得踏实，安定。通俗来说，这是我对你的归属感和依赖感。是你让我即使身在异乡，即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注定要奔赴不同的城市任职却丝毫没有漂泊之感，因为有你陪在我的身边，不论哪里，不论走到多远，都有我的心之所向，我的家。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意识到，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家的概念似乎从我的意识中消失了，它仅仅代表一个落脚点，一个可以吃饭睡觉的住处，一个用来暂时存放肉体的钢筋水泥屋，却唯独不是灵魂的休憩之所。而从你搬进我们在青乡县的住所开始，这一切都被你改变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装满了属于我们的东西，充盈你我共同生活的气息。我每天在那样的气息里醒来，也在那样的气息里睡去，即使出门工作，也似乎始终有一条无形的线拉扯着我的心，让我想快快回去，关起门，过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的生活。

　　为此我必须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很小的时候梦想过，后来以为不会再拥有的家，它不一定要很大，不一定要很贵，关键只在于家里始终有人爱我，在期待我回去。而如今看来，你给我的，早已远超那个失去母亲的小男孩在睡梦中许的模糊愿望。在我们的家里，我总是可以懒散一点，放纵一点，可以做很多往日做不出来的事情，说一些平常羞于说出口的话。在我们的家里，永远有一个人，他的心始终与我一起跳动，他的心里始终装满了我，而我也有一颗和他一模一样的心，始终与他一起跳动，始终装满了他。

　　今天是你从疗养院回来的第100天，也就是说，我们一起在三阳这个家中度过了100个互相陪伴的日夜，这是很值得纪念的一个日子，不是吗？我已经预定好了餐厅，见面后，我们一起庆祝这一天，庆祝你从那段漫长煎熬的病痛中走出来，走到这个有我在的现实世界。

　　而如果要为我们的相爱也定一个纪念日的话，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开始的不太寻常，中途历经一些小小的挫折，如同童话故事里讲述的那般，幸福的生活总是发生在磨难之后。但与童话故事不同的是，幸福的生活并非我们行至终点时的奖励，而是我们真真正正的开始。所以我想，如果那个开始的纪念日太模糊，那就不必纠结于此，重心应当放在眼下正在经历的幸福和未来必定会延续的幸福上。时间是一条奔流不止的长河，此时此刻的我们正划行在前半程而已，若干年后，当白发苍苍的我们站在长河的尽头回望，或许已经很难看到某几个具体的坐标点，流经我们的，是由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点滴汇聚而成的滔滔生活。而毋庸置疑的是，那波涛的底色与基调，是纯粹的幸福。

　　海楼，虽然过去的每一天我都在告诉你我爱你，但我想关于爱的程度与长度，我有必要借此向你剖白。我会永远爱你，二十岁时爱你二十岁的锋芒，三十岁时爱你三十岁的洒脱，四十岁时爱你四十岁的自信，五十岁时爱你五十岁的沉稳，六十岁时爱你六十岁的淡泊，七十岁时爱你七十岁的智慧，八十岁时爱你八十岁的坚毅，九十岁时爱你九十岁的豁达。至于一百岁，愿你长命百岁，愿我们长命百岁，那么我就将有幸看见一百岁时的你，那么我就将爱上一百岁时的你。若未得命运垂怜也没有关系，我已确信死亡之后等待我们的不论是新生还是虚无，我对你的爱，你对我的爱，都必将跨越死亡，使我们永不分离。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心动，为你产生的心跳，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而削减，火焰会永恒地燃烧在最浓烈的时刻，绵延你我的一生。

　　亲爱的海楼，以上只是我心中想对你告白的千万分之一。你乘坐的飞机已经安全落地，我们马上就会见面，见面之后，我会给你我的花，我的拥抱，我的亲吻，然后用往后一生，慢慢告诉你剩下的千万句告白。

　　爱你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