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hai
永远爱顾沉舟和贺海楼

沉舟·同人-天衢步月

  乙巳年正月十三的傍晚,林方匆匆忙忙赶至位于崇仁坊的家中。推开院门,一双儿女正站在树下玩小木马。听见响动的女儿转身好奇地在来人脸上细细打量一番,随后奶声奶气地问道:“大伯,您找谁呀?”

  林方闻后一脸哀痛地蹲下抱住女儿:“是爹爹呀,我是爹爹呀!”他半跪在地上哭笑不得,一个多月不见,女儿竟不认识他了!

  但眼下顾不得许多,他没有时间教女儿认爹爹,只潦草地逗孩子玩了几下后便回房沐浴梳洗。待收拾干净,林方对镜束发戴冠时才发现自己一个多月来苍老了不少,鬓间生了几根白发,额头和眼角也多了数条褶纹,整张脸像被一颗无形的铁砣子坠住似的,双颊松垂。难怪女儿认不出来,他自己也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四个月前兵部尚书李崇良伙同成县总兵许石光贪污军饷一案由庄王主理查察,先后牵连出六部大小官员数十人,礼部尚书曹玉书、侍郎王可等礼部要员均在其列,礼部一时无人掌管。后来不知是谁举荐了林方这个一穷二白的鸿胪寺丞赶鸭子上架越级当上了礼部尚书。

  尚书的位子还没坐热,林方的重担便来了:冬至佳节的早朝上众心所向的庄王被立为大齐太子,来年正月十四上元佳节前行册封礼。

  国家建储,社稷之本也。太子册封礼可谓是除新皇登基外最隆重盛大的一场典礼,需要礼部周密安排,各部各司协调配合不容丝毫差池,往往需要极长的准备时间。但这一次圣上仅仅给了礼部一个半月时间,加之六部刚刚大换过血,很多官员对业务流程不甚熟悉,林方又是个年龄小、资历浅,既无人脉也无威望的新官,在年尾人人都无心公事的当口根本说不上话,使得这场册封礼的筹备难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层面。

  甫一听旨,林方只觉十座泰山压背,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盘龙柱上。幸而准太子顾沉舟当堂就替他解了这个围。领旨谢恩后顾沉舟主动要求册封礼在符合礼制的情况下一切从简,一来西北战事刚平不宜铺张浪费,二来想以身作则推崇圣上俭朴之风,三来不想在岁旦佳节给各部官员造成太大的负担。林方听后感激涕零,以前只听说庄王殿下行事果决狠戾,却不知还有这般宽厚仁慈的一面,他顿时对这位准太子心生好感,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册封礼办好,不教太子殿下失望。

  此后林方一个人掰成四五瓣儿用,每日奔波于皇城的每一个角落操办典仪,鞋子穿破了五双不说,连小腿都跑出结实的肌肉来,终于在正月十三的傍晚完成了最后一次人俑彩排,连百官排位的距离都精确都履尖之间。林方满意地看着从太极广场到太极殿的一切布置,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多月来的第一个微笑,而后才急匆匆地赶回家沐浴梳洗换上具服,再在宫门关闭前赶回宫中坐镇。

  一出家门,林方却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人身穿黑斗篷,长身玉立,晦暗天色中自斗篷下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脸,他低头看着林方,月光下犹如天神下凡,令林方一时恍惚。不等林方询问来者身份,对方主动拿出一块正面雕虎背面刻一“贺”字的银牌递上,再结合年龄和容貌,林方当即躬身称呼一声“贺小将军”。此人正是镇远大将军贺芝庭的独子、当朝宰辅贺南山的外甥,十七岁起就在西北履历战功的安西将军贺海楼。过去林方职位低,贺海楼又常年在外征战,这等传奇人物林方只听过没见过,今日一见,他心想传闻里对这位贺小将军英姿的描述还是有所保留啊。

  贺海楼打断了林方的大礼和一套官话,俯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又策马翩翩离去,留林方一人站在大街中央茫然片刻,而后才一边思索贺海楼的话,一边匆匆进宫去。

  卯时二刻,林方最后一次巡视场地,乐师调试乐器,仪仗队就位。

  卯时三刻,圣上率太子至太庙告祭,随后至太极广场行册封礼,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相随,如众星追日拱月。年轻的太子戴九旒衮冕,着玄衣纁裳,佩金缕玉带,踩翘头赤舄,步履威仪地缓步行至御阶下,恭谨地跪在皇帝脚前,从年迈的天子手中接过玉册、金宝,举至眉额,至此将江山稳稳地托在手中,再起身时他神态庄重,气宇轩昂,周身似已凝聚龙气腾腾,如虹如曦。

  此时天空中忽而腾起群鸟,赤冠、长尾、七彩羽,鸣叫着排成一列越飞越高,最终组成一个圆环围绕在太阳一周。透过鸟羽,太阳照射出的七色光芒聚拢到顾沉舟身上。接着又有一群白鹤拍打翅膀追随着升空。好一幅百鸟朝凤的盛景。众臣无不惊叹,在林方的带领下纷纷跪下高呼陛下万岁,太子千岁,此乃天将神谕,天佑大齐,万寿无疆。

  皇帝和太子都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幅奇景,片刻后皇帝爽朗地笑一笑,与太子一道进入太极殿。

  又一番流程走完,午后又分别谒见了太后和皇后,等顾沉舟真正闲下来时已过了傍晚。他换了一身衣服匆忙出宫,宫门外一个小太监牵着一匹金鬃银鞍的骏马已侯了多时。

  正值灯火佳节,充街塞陌燎炬照地,男女老少无一不盛装打扮流连灯市。顾沉舟牵马步行于人群中,被挤停到一处卖花灯的货摊前。

  老板见他样貌、穿着、气质、举止均为上品,定是个财主,便拿出香囊、绣球、玉牌、镜子热情向他推销。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儿并不能入得了顾沉舟的眼,他本欲离开,却又瞧见几对编织精巧的同心结拴在圆木上。老板赶忙解下奉上,说是出自家中妹妹的巧手,虽不起眼却灵验得很,凡是戴过的人都求得了好姻缘,比娘娘庙里的菩萨还灵。顾沉舟当即买下一对,小心地揣进袖子里继续赶路。挤出灯市后街道冷清不少,他翻身上马,朝灯火愈来愈稀疏的郊外奔去。

  待天上的玉盘跃过山头又升过树梢时他来到一座木制的小城门前,下马走入门内,又一番佳节景致映入眼帘,这里虽不如城中那般繁华,但也不缺灯火游人,来来往往一片祥和。这是一座连接城内和城外的驿坊,进出京城的人往往都在这里过夜休整,旅人的亲朋好友也常常在此迎来送往,是整个京城承载最多离别与相逢的一片地界。

  顾沉舟径直到了坊内最大的一间客栈——安和居前,向小二道了来意后便被恭恭敬敬地引着朝三楼最里头的福满堂走去。小二虽不知来者的身份,却听家里掌柜说过福满堂的客人是大齐国战功赫赫的将军,出身也高得很,天下除过皇亲国戚外几乎就属他的身份最为显赫。来的这位客人从相貌气质上看甚至比这位小将军更威严,想来也是位大官。小二笑呵呵地躬身将顾沉舟带到福满堂门口,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客官,您的客人到了。”

  里头传来男声,懒洋洋地嗯了一下,便无后话了。

  顾沉舟赏了小二一锭银子,待其离开后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冲鼻的草药味扑脸而来。屋里只点了一盏暗灯,将人的视线拘辖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炉火烧得旺,顾沉舟解下身上雪白的狐裘丢在一边,轻脚绕过屏风。昏暗光线下只见卧榻上趴着个人,上半身光裸着,宽阔的背上映照斑驳灯影。他的双臂叠在枕头上,脑袋又枕在双臂上,肩膀隆起似山,烛光下看是连绵的祁连,落上一片月光便是巍峨的昆仑。那山又被自中间一劈为二,小将军鞭似的脊骨蜿蜒向下。脊骨两边分流出数道或深或浅的沟壑,沟壑又再生沟壑,交错曲折地布满将军的身体。腰下一条薄被虚盖着,惹出无限遐思。

  顾沉舟走近了,半蹲在床前。

  太子走近了,半蹲在小将军身前,轻抚小将军披散于枕上的发。

  “太子殿下。”小将军气若游丝,“微臣在西北被浑身长毛的狼头豹身人伤了全身筋骨,眼下不能起身给太子殿下行礼了。”

  “无妨。”顾沉舟轻声道,“养好了伤再补上就是。”

  “养不好了。”小将军叹了口气,“一辈子只能这样趴在床上让人伺候。太子殿下说我要不要即刻自尽算了?免得拖累母亲和舅舅。”

  “不碍事,明日接小将军去东宫住下,正好……”

  “正好什么?”小将军问。

  “正好关在密不透风的暗室里给本宫当任由摆布的禁脔,逃也逃不掉,喊也没人听见。”

  贺海楼听后哈哈大笑,拥着被子坐起身:“小舟,你这心思不像是现想出来的!是不是早就在密谋这等见不得人的腌瓒事了!”他笑着笑着咂摸出点不对劲来——此刻顾沉舟还俯身蹲在地上,他却高高在上般坐在床上乐不可支,若此等尊卑颠倒的情形被旁人看了去,他被诛九族都不算冤。他赶忙搂着顾沉舟的脖子将其拉起,试探地说:“太子殿下这样蹲着成何体统?我一时高兴坏了规矩。”

  “蹲便蹲了,你我之间还说这个?”顾沉舟神色有些不悦,“我过去为皇子、郡王、亲王,如今为太子,那都是对旁人,不对你,唯独不对你,若你要因此同我生分,这个太子我不当也罢,明天就让给我弟弟吧!”

  贺海楼便又恢复了那副俏皮模样,将顾沉舟的脸揉作一团,左右摆弄太子殿下高贵的脑袋:“你生气了?”

  顾沉舟笑了:“逗你的。”

  “知道你逗我的。”贺海楼也笑起来,凑过去亲一亲顾沉舟的鼻尖,“你从不对我生气。”

  两个人分开一年多,重逢时的一点微妙疏离就这样在玩笑中解了,熟悉的亲呢感又回到二人之间。顾沉舟托着贺海楼的脸,与他深深地吻。太子裹着寒风而来,手掌冰凉,他不舍得触碰小将军火热的赤身,渴望,但不舍得,便只轻轻搭住小将军着了薄裤的腿。

  “小舟哥哥,我不怕冷,我来给你暖。”贺海楼拉着顾沉舟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只觉有一块冰凉的玉贴着他的肌理,他的身体想躲,心却想挨得更近。“小舟哥哥。”他痴迷地用儿时的称呼唤顾沉舟,恍惚间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幼年学步时他常常攥着皇子哥哥的腰带跑,白天与哥哥骑马放风筝,晚上哭闹着与哥哥一起宿在皇后宫中。后来皇上特许他进尚书房给顾沉舟做同窗伴读,可惜他不喜之乎者也,只爱舞刀弄枪,不仅自己不守规矩,还屡次惹顾沉舟为他犯禁,害顾沉舟被太傅罚去抄书,严重时还挨皇帝的斥责和禁闭,但向来持重端庄的顾沉舟从未因此责怪或制止过他,只心甘情愿地领罚。

  “小舟哥哥,快出来吧,我把门口的侍卫全引开了!”贺海楼从窗户爬进顾沉舟闭门思过的藏书阁,给他带皇后做的桂花饮。

  顾沉舟握着笔不为所动:“我若现在出去只会被罚得更重,这里清净,正好完成太傅布置的《治安论》。”

  “唔……”贺海楼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疼,“论一千道一万还不如真刀真枪地征战沙场。”他悠哉悠哉,“小舟哥哥,你不用担心,以后你做了皇帝有我替你打江山。”

  顾沉舟赶忙去捂贺海楼的嘴:“杀头的话休要乱说。”

  贺海楼呜呜呜地去舔顾沉舟的手心,“怎么?你不想做嗯嗯?做吧做吧,你做了嗯嗯我就不用砍头了!”

  顾沉舟按他的脑袋在自己腿上,右手写字左手轻抚他的发:“睡吧睡吧,你这样乱说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贺海楼舒舒服服地睡去,做了悠长的梦,梦醒后他是征战归来的小将军,顾沉舟是离皇位仅一步之遥的储君。

  “太子哥哥。”他唤顾沉舟,语气有些委屈,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如今你总算是要当皇帝了吧?你当了皇帝也会让我宿在城外无召不得入宫吗?”

  西北得胜后贺海楼率安西军日夜兼程回朝,想赶在顾沉舟的册封礼前抵京,一来将这场胜利送给顾沉舟当贺礼,二来他想亲眼见证顾沉舟成为太子。不料半路上却收到一封兵部来书,云里雾里说了半天就是一个意思:安西军进京后先在城外驻扎,等太子册封礼后再入宫面圣。贺海楼立刻懂了这是皇帝怕他领着十万安西军在太子册封礼时扰乱朝局,毕竟皇帝自己的皇位就是这么来的,当年他在自己的亲王册封礼上与禁军合谋逼宫,将册封礼变成了自己的登基礼。自己曾不忠不孝过,自然也担心自己的儿子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今日我已跟父皇提过,午夜一过便让安西军进城,他已应允了。”顾沉舟从袖子里拿出圣旨,贺海楼就那样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就着烛火看。

  “明天我们一起过节,好好庆祝。”顾沉舟说。

  “庆祝什么?”贺海楼将圣旨收好,笑着问顾沉舟。

  “自然是庆祝你大破西北六国全胜而归。”

  “该庆祝你承袭皇位入主东宫。”贺海楼说。

  顾沉舟的手不那样凉了,他抚摸着贺海楼身上的几处新伤道:“我最想庆祝的还是你平平安安回来了,否则即便我坐上皇位也是一辈子孤家寡人。”

  “本将军战无不胜!”贺海楼拉着顾沉舟的手引他触碰那几道疤:“已经不疼了,这几道是箭伤,我挨惯了的,即使前胸后背插满利箭我也照样杀得那些贼人片甲不留。走时你给我的药我都用了,战时知道见好就收,没有不顾性命,天冷了就加衣,不舒服就喊大夫,我都照做的,你放心。”罢了他又揪着顾沉舟的腰带说,“也没和异族美人结缘,一心只想着你。”

  顾沉舟亲一亲贺海楼的唇角:“我也没同任何女子来往,一心只想着你。”

  “那是有和男子来往了?是谁这么不要命,本将军即刻将他大卸八块!”

  “每日和朝中的王公大臣谈论公事算不算?以你舅舅为首。”

  贺海楼咯咯笑了:“说起来那位林方林大人不错,办事周到,心思也活泛。”

  “这么说今日册封礼上的那群凤凰是你弄的?”顾沉舟问。

  “除了我还能有谁?”

  “我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你刚回来就和林方接触上了?他是不错,六部大清洗,我换上了一批没有根基、为人可靠的人,他是其中之一。”

  “我一早去见他,让他在典礼上稍晚片刻再放飞原本的白鹤,那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耽误正事。那群七彩鸟不是凤凰,世上哪有凤凰?我在西北结识一巧匠,此番我找他做了十来只染了色、装好机关的七彩木鸟,到了时辰命人在宫外放飞。那东西的肚子里埋了火药和引线,下落到半空时会自动引爆,不留任何痕迹,皇帝若疑心,想查也查不到什么。”

  “我既已封为太子,你又何必费神做这些多余的祥瑞。”顾沉舟摸一摸贺海楼的脸。

  “你一日不登基,你的兄弟们就一日不安分,难保其中没有变故。你父皇老了,人一老就信天拜神,没有祥瑞我便制造祥瑞让他信喽!让他、让天下人都认定你就是上天指定的不容置疑的储君!”

  顾沉舟轻轻抱住贺海楼:“小将军,这份贺礼弥足珍贵。”

  “这只是其中一份而已!”贺海楼披了件衣服拉着顾沉舟起来,二人朝外厅去,只见一只刷了红漆的大木箱孤零零放着。

  贺海楼蹲在箱子前一一拿出给顾沉舟带的礼物。

  “这件大氅是豹子皮做的,我在雪山深处与一只母豹子徒手搏斗了八百回合!它的皮又软又厚,给你冬天取暖最好不过的!”

  “这条腰带是用上等的疏勒雪丝缝制,上面的火焰琉璃是我和西域最勇猛的力士决斗得来的,传说是楼兰女神的一滴血泪化作,这样珍贵的宝石自然唯有你才配戴得。”

  “这把乌金短匕是我请西北一位赤瞳匠人打造的,他做的刀剑坚硬锋利异常,给你防身用。刀柄上的图案你看出什么了吗?你肯定不认识,这是尧族字,猜猜写了什么内容?”

  “你我的名字。”顾沉舟答道。

  贺海楼讶异:“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你从小就喜欢送我写了你我名字的东西。”

  “也是。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嘛!”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再看这个,”贺海楼拿出一把形似花盆的琴随便拨弄几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此琴名为拉乌其,弹奏的时候如昆仑春水,我本想学会了弹给你听,可惜没来得及。但这琴你先收着,我已带了一位琴师回来,等他教会了我,我再弹给你听。”他又对着顾沉舟的耳朵拨弄琴弦发出怪声,“你若喜欢这样也可入耳!”

  顾沉舟抱着贺海楼制止了怀中人的举动,二人自然而然亲作一团。躺在柔软的雪豹皮毛上,贺海楼本就没穿好的衣服被三五下丢开,红烛摇曳,琴声低吟,太子将这云雨当成与太子妃的洞房花烛。

  一场欢享毕,小将军伏在太子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后又兴致勃勃地起来继续从箱子里拿东西。有他亲手雕刻的双翼虎一只、飞天马一匹、交颈鸳鸯一双,寓意自不必说;有他缝制的一对羊皮护碗和护膝。

  “怎么这样的针线活你也做得。”顾沉舟半倚在大氅上,仔细看那护碗的针脚。

  “我跟母亲学的,这真比上阵杀敌还难!也就是为你!其实母亲也想为你缝,但终归是不一样,我母亲给你的,往轻了说是长辈给晚辈,往重了说是臣子为君王,而我给你的,不是别的什么,就是贺海楼给顾沉舟,这一针一脚都是我为你,不可假手于人。”

  “若是太子妃为太子呢?”顾沉舟看着贺海楼的眼睛问。

  “你说什么?”

  “你愿意当当朝太子的太子妃吗?”顾沉舟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抚摸贺海楼胳膊上的皮肤,“你愿意做我未来的皇后吗?我不会将你困在永无自由的深宫,不会收走你的虎符、铠甲、赤霄剑,准你随时赴沙场,你仍是我大齐的将军,但当你回到皇宫时,便是我的皇后,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太子殿下……”贺海楼呆呆地看了顾沉舟片刻,“大齐没有立男后的先例。”

  “那将军愿不愿意做这个先例?”

  “小舟。”贺海楼重新回到顾沉舟怀里,“我并不强求这样的名位,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你我今生或许终究无法眷属,我只想尽我所能保你江山稳固,让你万事无虞地坐上你所求的皇位。”

  “海楼,我知你所求是我,你又怎知我所求不是你?”

  “我知道……”

  “那就是不知道我所求的第一是你,不是皇位。”

  “是真的?”贺海楼又惊又喜。

  “千真万确。”

  贺海楼的眼睛被烛光映照出亮晶晶的光芒,不多时又再次黯淡:“那你也不必为我开什么先例,不用为我受今生后世的诟病。”

  “我要娶你,就要今生后世都堂堂正正风风光光,让你我永远是佳话,万世流传。”顾沉舟亲吻贺海楼的脸颊,语气里是身为帝王的威严和坚毅。

  贺海楼抬起头来,一边玩顾沉舟的发丝一边问:“不过我一定得是妻子吗?”

  顾沉舟沉默少许:“我是妻子也可以。”

  

  远处的钟声悠长地响了二百下,已是正月十五日的卯时,宫门开启,安西军入宫觐见的时候到了。

  安西将军贺海楼身穿虎纹明光鱼鳞甲,紫色披风角上绣一片海浪,盔上的红缨栩栩颤动,腰间玉佩脆声鸣鸣。他与太子并肩骑快马逸尘而去,衣袖拂动间隐约可见二人腕上各戴一条赤红的同心结。此时太阳将升,月亮未落,日月同辉。

  太子自今日起正式监国。而这乙巳年的第一天早朝,贺海楼将当堂宣读西北六国的降书,意味着自此西北诸地正式纳入大齐版图,储君接过的,将是一个更加广阔与伟大的帝国,他与将军会在一个全新的王朝开启属于他们的篇章。

你也喜欢这篇文章?贺少也觉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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