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同人-亲爱的人
接到陈涵组织饭局的电话时顾沉舟正在正德园贺家贺海楼的房间帮他挑一根白发。
“我真老了？”贺海楼枕在顾沉舟的腿上嘀咕，脸上写满了史无前例的担忧。
“三十四了，偶尔冒出来一根白头发很正常。”顾沉舟用镊子轻轻拔去那根白发，举在灯光下端详片刻。
“什么叫三十四，了？”贺海楼不满地翻过身问道。
顾沉舟笑着挠贺海楼的下巴：“那……才三十四，就有白头发了？”
此话引来贺海楼更大的不满，他坐起来压住顾沉舟，朝对方的脸颊咬去。两人抱成一团时电话响起。
一开口，顾沉舟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收敛起的笑意，使电话那头的陈涵一愣怔。
“可以，知道了。”顾沉舟又看着贺海楼说道，“我们是在一起，嗯，晚上见。”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曾掩饰过关系，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更是习惯了有顾沉舟在的地方一定有贺海楼，反之亦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家都习惯的事：贺海楼不爱搭理人还喜欢挂电话，要找他不如直接找顾沉舟。和贺海楼的阴晴不定、不留情面比起来永远肯给人好脸色的顾沉舟简直像天使一样可爱！
过完年大家找时间聚一聚，这是圈子里很多年约定俗成的规矩，几家少爷吃顿饭、喝场酒、碰个面，算是定下了新一年吃喝玩乐的基调，内部心照不宣的权力交替和人员更换也总在这时悄然发生。不过这都是二十来岁时少爷们爱玩的过家家，年龄上去以后若还争什么圈子里的头一份只会叫人笑话。这时候饭局、酒局的目的不过就是联络本也不算多亲密的感情以便维护住彼此环环相扣的人脉网。而真亲密的感情和关系比如顾卫更比如顾贺，是没有必要在国色天香这样的地方联络的。
二人又玩闹一番后才掐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出门赴宴。巧也不巧，一出门便在车道上遇见掐了同样时间的卫祥锦，他一看见顾沉舟和贺海楼一起从贺家出来便气不打一出来，气贺海楼又拐走了顾沉舟害他上顾家找不到人。
“贺海楼！你敢不敢自己待一天！”
贺海楼放下车窗冷哼：“不敢喽！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自己待！”说罢一脚油门踩下飞驰而去，气得卫祥锦也跟着一脚油门紧紧追上前面的跑车。两辆车子在山道上追逐一番，卫祥锦终究不敌贺海楼开车线路之刁钻古怪，在进入城区前被甩在了车流后。如顾沉舟所料，卫祥锦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两个冤家在电话里又互相嘴炮了一路顾沉舟才勉强插进嘴。
“你们几岁了？”
“才三十四呢！”贺海楼嘿嘿笑着回答。
“呸！都三十四了！再过几年半截入土了！”
“那也永远比你年轻。”车子停在国色天香门口，贺海楼挂断电话，在卫祥锦追上来之前拉着顾沉舟到千鲤池前喂鱼玩。
真正面对面时两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倒也闹不起来，更何况有外人在，两个人再幼稚也做不出当众拌嘴的事。
饭局上贺海楼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顾沉舟一人身上，只有顾沉舟起的话题他感兴趣，只有顾沉舟说的话他听得进去，时不时还会凑到顾沉舟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讲小话。他们周围似乎始终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隐约将他们与旁人隔绝开，屏障后的贺海楼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星星一样明亮可爱，而那光芒的源头正是顾沉舟。顾沉舟也常常因贺海楼的小话而露出亲切的笑容，那样的笑连卫祥锦也从未见过，充盈着满满的柔情蜜意，直白地传达着他因贺海楼在身边而幸福满足。
几旬酒过后又转去唱歌。场合一换贺海楼就不再规矩了，输酒时可怜巴巴地望着顾沉舟，说自己喝不下，顾少能不能帮他喝，等顾沉舟同意后，他又拿出另一杯酒说要喝就喝交杯酒。在一群人不怎么清醒的起哄中顾沉舟爽快配合，只有卫祥锦拿着话筒怒吼几句不可以。贺海楼则心满意足地倒进顾沉舟怀里听别人抢麦唱歌。
“陈涵那贪吃蛇一样的嗓子还挺爱唱。”
“卫祥锦就喜欢这种土得掉渣的歌。”
“温龙春怎么老爱掐着嗓子唱女声？”
他谁也不放过，对谁都颇有些意见，酒喝得越多越对别人不满意。后来干脆求顾沉舟带他回家。
顾沉舟低声哄他少时，在又一首歌的间隙带他告别聚会。一群人已习惯了贺海楼如今总是最早回家的那一个，都快要忘记曾几何时他最爱流连夜场不眠不休。
“如果我老了……”车窗打开一条缝，初春夜晚的冷风将一点忧愁带给贺海楼。
“我会很高兴。”顾沉舟很及时地牵他的手。
“高兴什么？”
“高兴我们白头到老了。我很期待几十年以后我们头发全变白的样子。”
贺海楼吃吃笑起来，说那时的自己也应该依旧英俊。顾沉舟道也还会依旧可爱。
“十年而已，我们才刚刚开始。”顾沉舟将贺海楼拥进怀里，把记忆中十年间两个人重要的事情细细道来。他的声音沉静温和，如同深夜电台的男主持在讲述一个漫长质朴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结尾是婉转悠长的未完待续，故事里的人和讲故事的人在故事外渐渐重合。城市夜晚的光影穿透车窗，斑驳陆离中贺海楼靠着顾沉舟静静睡去。他没有做梦。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有梦。夜晚总是恬静美好，他只是在顾沉舟身边放松地休息，不记挂什么，不幻想什么，美满地活在他过去最不屑一顾的真实世界里，让生命一直奔涌，直到下一场新的轮回。
回到天香山庄时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一个属于爱情的节日。他一如既往为他准备了满屋玫瑰，即使他已趴在他的背上睡得昏沉。他很高兴时至今日他们之间依旧有至深的爱情，充斥着喜欢、心动、新奇、依恋以及难以熄灭的欲望。他知道如此这般的爱情会一直奔涌，直到他们白头到老，进入下一场新的轮回，到那时他还是会为他准备满屋玫瑰，在他满头白发里挑一根乍眼的青丝，对他说都九十四了怎么还有黑头发？那将是若干个十年以后的事，与第一个十年并无二致，无需用节日纪念爱情，只因每一天本就由爱情织就。
上楼时他为他小声哼唱一首老歌，给他最亲密的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