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同人-I’m down to your drain
顾沉舟进门前已经预感到了贺海楼的状态。原因在于过去的一个小时他一共收到贺海楼的八十条消息和二十封邮件,内容几乎都是常人无法一眼识读出意义的单字和标点。
但顾沉舟读得懂。
比如小写g是大笑,大写G是哭,两个句号一个逗号意思是“顾沉舟”,三个反括号两个加号意思是“天花板上有一只蜘蛛,很小,失去了朋友”,大小写混杂的eopkhHyVVwwi意思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一个半省略号意思是“想你”,我爱你的意思是“我爱你”。
我爱你的意思是我爱你。
周六的午后,一通电话打破了顾沉舟和贺海楼的爬山计划。临时的小会最终开成大会,结束时已近傍晚。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消息轰炸在十分钟前突然停止。回家的路上顾沉舟拨通贺海楼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打开家门,屋子里安静而漆黑。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把傍晚和煦的阳光完全隔绝在外。
顾沉舟没有打开灯,站在门口轻手轻脚地脱掉外套和鞋子,光着脚走进客厅,在黑暗里环顾。贺海楼平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没有穿衣服,对顾沉舟的到来亦没有作出丝毫反应。
沉默地站了少时,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顾沉舟到厨房喝掉一杯温水。再回到客厅后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衬衫、西裤、袜子、内裤,全部乱七八糟地丢到地下,最后将手表扔进衣服堆里。他平躺到贺海楼身边。大半瓶红酒不知何时倾倒在地毯上,他躺下去的地方又湿又冷。
“小蜘蛛在哪里?”他问贺海楼。
“什么?”
“小蜘蛛,你说天花板上有一只蜘蛛,很小,失去了朋友。”
“哦,我是说过。”贺海楼的语气懒懒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发邮件告诉我的。”
“唔……是吗?”贺海楼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一眼,已经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了。“我好像,有吗?我是这样告诉你的?我记得我……”
“三个反括号和两个加号。”顾沉舟说,“你是这样告诉我的。”
“哦,是啊,我是这样告诉你的,可是你怎么?”贺海楼翻过身,面对着顾沉舟。
“我是怎么明白的?”
“嗯,你是怎么明白的?”
顾沉舟也翻过身,和贺海楼面对面:“介意我拉开窗帘吗?”
“倒是不介意。”贺海楼从身后摸到遥控器,“不过为什么要拉开?”
“太黑看不清你。”
“哦,那拉开吧。”贺海楼把遥控器塞到顾沉舟手里的同时也让自己贴进顾沉舟的怀里。
客厅的窗帘缓缓拉开,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贺海楼把整张脸都埋进了顾沉舟的胸口。
“你怎么不穿衣服。”两个人身体相贴了片刻后,贺海楼抬头问顾沉舟。
“为了和你保持一致。”
“我还以为你会说……”贺海楼咬着顾沉舟的耳朵说,“要操我。”
“也不是不可以。”顾沉舟把贺海楼抱得更紧了一些。贺海楼顺势把腿搭在顾沉舟的身上。
“不过你挺累的,现在还是先不操了吧。”顾沉舟说。
“是有点累。”贺海楼打了个哈欠,在顾沉舟的胸口留下温热的呼吸。“可我什么都没做,就是躺了一个下午,喝了一点酒,后来酒打翻了。”
顾沉舟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我正躺在一滩红酒里呢。”
贺海楼咯咯笑起来,伸手摸到顾沉舟的后背果然有点湿。
“那正好我们来一场红酒play?”
“可以,八二年的拉菲泡十八厘米的鸡巴。”
贺海楼大笑着去摸顾沉舟:“让我量一量到底有这么长!”
顾沉舟埋首在贺海楼肩上:“你有我就有。”他也有些累了,需要通过贺海楼汲取一些能量。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贺海楼揪一揪顾沉舟的头发,“蜘蛛什么的。”
“因为你是贺海楼,我是顾沉舟。”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嗯……”贺海楼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啊,那两个顿号三个井号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白色药片很苦。”顾沉舟回答。
“你真的知道!”贺海楼惊呼,“所以到底?”
“我说过了,因为你是贺海楼,我是顾沉舟。我如果连你在想什么、说什么都理解不了的话,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顾沉舟闭着眼睛随口说。
贺海楼听后兴奋起来,翻身趴到顾沉舟身上拉扯对方的耳朵:“小舟,你真好!我有点感动得不行了!”
顾沉舟笑一笑,亲了一口贺海楼。“只是这样就感动了?但我觉得还不够。”
“怎么不够?”
“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
“什么感受?”
“比如今天下午你的感受。我们说好了要去爬山,但我失约了。”
“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这种事生气还是发病什么的吗?”贺海楼说,“我没脆弱到那种地步,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给你发那些消息只是我闲得无聊而已,你不在我无聊得要长草了,只好看天花板上的蜘蛛,它织了一张很大很大的网。”
“海楼。”顾沉舟轻唤贺海楼的名字,“天花板上没有蜘蛛,也没有蜘蛛网。”
“是吗?”贺海楼无所谓地说,“那可能是在你来之前它搬走了。”
“可能吧。”顾沉舟拨弄一下贺海楼的头发,“跟我说说你的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下来,贺海楼趴在顾沉舟的身上轻轻呼吸,有时会侧头吻一下顾沉舟的皮肤。
“很疼。”许久后贺海楼缓慢地开口。
“哪里很疼?”
“不知道。”贺海楼在顾沉舟的身上摸来摸去,“好像是这里,又好像是那里,我也说不上。有很多很多只蚂蚁爬进我的皮肤,它们的头很尖,可以钻进我的毛孔,爬得又很快,我根本抓不到它们。”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挠自己的皮肤,胳膊上深深浅浅的指甲印就是这样留下的。
“后来蚂蚁变成蜈蚣。”他用手指比划,“大概这么长,有一千只腿,跑得很快,还会咬我的肉。”
“有让蜘蛛吃掉它们吗?”
“你真聪明。”贺海楼在顾沉舟的额头上叭叽一口,“蜘蛛就是养来吃这些东西的,我让它织了一张房子这么大的网,蚂蚁啊、蜈蚣啊、苍蝇啊,全都被网住了。”
“嗯。”顾沉舟亲一亲的贺海楼的手腕,“那怎么还会疼?”
“因为后来蝎子来了,蜘蛛不是它的对手,就带着它的网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如果龙虾在的话,就可以打败蝎子了吧。”
贺海楼点点头:“是,可是我养的龙虾不在,我只能被蝎子咬了,那只蝎子毒性真他妈的大,我动不了,红酒也打翻了。”
“咬在哪里?”顾沉舟问。
“骨头。”贺海楼说,“它的刺扎进我的骨头里,人的骨头那么硬,但还是被它咬断了。”
“帮你揉一揉。”顾沉舟在贺海楼的腰上轻轻地抚摸。
“再后来,蝎子带来了一个人。”贺海楼目光有些涣散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墙壁。
“是谁?”
“不是幻觉里的那些人。”贺海楼想了想,“好像是巨石强森。”
“他来做什么?”顾沉舟问。
“当然是打我。”贺海楼咬了一口顾沉舟的胸口,“他用脚踩我的心脏,力气太大了,我很疼。我实在没有力气动,只能躺着让他踩,怎么踩那么重呢?太疼了,骨头断了,血管好像也被踩扁了。”他微微叹气,“真的很疼。”
顾沉舟用手掌包裹着贺海楼的心口,好似贺海楼真的经历过一场单方面的身体暴力。
“小舟,我的心脏好疼。”贺海楼小声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是因为幻觉症,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有一点想你。我吃过药了,但不起作用,心脏还是很疼,真他妈的,我都有点受不了自己。”
“现在呢?”顾沉舟吻了一下贺海楼的额头,“现在有好一点吗?”
“当然了,你回来后就全好了。”
“对不起,说好了只去一个小时。”
贺海楼轻笑:“是我自己的问题。”
“下次你还是跟着我去吧。”顾沉舟提议道,“今天办公室的李姐也带着她女儿一起来了,在隔壁一个人玩。”
“是吗,她女儿几岁了?”贺海楼问。
“四岁。”
“那我呢?”
“你三十岁。”
“嗯?”贺海楼揉顾沉舟的脸,“那我要和小孩子比?四岁的小孩周末离不开妈妈不是很正常吗?”
“三十岁的海楼周末也离不开我,一样的。”顾沉舟说得极其坦然。
“小舟……”贺海楼在顾沉舟的脸上左看看,右看看,“你比我还幼稚。”
“不幼稚。”顾沉舟纠正贺海楼,“我说认真的。”
贺海楼蹭着顾沉舟的鼻尖含糊地笑:“你真是爱我爱到不行了!”
“我真是爱你爱到不行了。”
“那……”贺海楼又一次咬住顾沉舟的耳朵,“玩不玩,衣服总不能白脱吧!”
“那……”顾沉舟吻住贺海楼,“要再开一瓶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