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同人-猫语者
（1）
8.12
【卡萨】
你好，我是王医生介绍来的，想咨询一下猫猫低语。
【木板】
您好，怎么称呼？
【卡萨】
叫我阿丽吧。
【木板】
阿丽你好，可以跟我简单说说猫猫的状态吗？以及你想通过交流知道它的哪些情况？
【卡萨】
它是我们救助站的一只孟买猫，七八个月大。
[图片]
[图片]
【木板】
很可爱的小公猫。
【卡萨】
是的，非常可爱。
它出生在一个老奶奶照看的流浪猫之家，但是今年老奶奶生病住院了，以后不能再照看小猫们了，所以我们接手了老奶奶养育的全部猫猫。
[图片]
有三十多只。
【木板】
都非常可爱。
【卡萨】
是的。其他猫猫已经陆续找到了领养人，除了它。
【木板】
它叫什么名字
【卡萨】
我们叫它小黑
【木板】
是不是想通过低语来问问小黑想要一位什么样的主人。
【卡萨】
不全是。
小黑可能患有抑郁症。
【木板】
也许是突然换了生活环境引起的。严重吗？
【卡萨】
非常严重。
一开始我们发现小黑饭量很小，以为是胆子小不敢和哥哥姐姐一起吃饭，就单独喂它，还给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和猫窝，但还是吃的很少，现在已经营养不良了，所以看着比其他小猫瘦小很多。
舔毛也不正常，一直舔一直舔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得了皮肤炎，它很难受但还是停不下来。
【木板】
😔心疼
【卡萨】
是的，我们也很心疼。它完全不和其他猫猫还有人接触，这几个月来一直自己待在角落里舔毛。如果有猫猫或者人靠近就会有攻击性，我被它挠伤好多次。
医生的任何治疗都没有起作用，小黑现在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怕它活不了多久了。
【木板】
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录一段小黑三分钟的生活视频，我会和它聊一聊的。
【卡萨】
听说你这边排队很久，需要多久能排到小黑呢？因为它状态确实很差，所以我想要稍稍快一些，我可以加钱。
【木板】
我也很担心小猫，我会尽快的，有结果会再联系你。
8.20｜22:22
顾沉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打算上床休息时想起了那只处于抑郁状态的小猫，白天时阿丽又询问过一次进行低语仪式的事情。
既然现在小猫自己来到了脑海中，那么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顾沉舟点燃一只海盐味道的香薰，进入了梦里。
梦境的地点是顾沉舟自己的家，自己的床。这和以往的低语仪式不太一样。小动物一般不会直接来到低语者家中进行交谈，这对它们而言是陌生而危险的。
枕头旁边卧着一只瘦小的黑猫，尾巴懒洋洋地扫来扫去。
顾沉舟侧过身，和小猫面对面。
“晚上好，小黑。”
“不叫小黑。”
“小黑是收养你的姐姐根据你的颜色给你的称呼。所以你并不喜欢对吗？”
“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就是不叫小黑，有自己的名字。”
“叫什么？”
“海楼。”
“很好听的名字，是出生时养育你的婆婆起的？”
“不是。”
“那就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名字了？这很好听，很像人类的名字，那么应该并不讨厌人类吧？”
“是人类的名字，因为原本就是人类。”
顾沉舟觉得很有意思，伸手摸了摸小猫的鼻尖。
“我叫沉舟。”
“嗯，知道。”
“姐姐想让我问问你，自从去了新家以后就不开心，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食物？环境？还是其他猫或者人类的原因？”
“是姐姐让问的，而不是你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想知道？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猫和人。”
“你真是聪明的小猫啊。”顾沉舟感慨一声，“有两个原因。其一，这是我的工作，其二，看到你的状态我感到很伤心。”
“你的工作是和猫说话？”
“是的。”
“任何猫？”
“任何猫，但只在它们的主人需要的时候。”
“赚很多钱吗？”
“赚很少的钱。”
“那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
“因为发现有这个能力。”
“和猫说话的能力？”
“是的。”
“从小就有的能力？”
“差不多是的。”顾沉舟开始试着轻轻抚摸小猫的皮毛，“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那么关于你呢？”
“我还没有问完。”小猫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你继续。”顾沉舟第一次经历对话时被猫主导的情况。
“为什么说看到我的状态感到很伤心？”
“姐姐发了你的照片和视频，你总是不吃不喝，还生了病，所以会伤心。”
“看到所有猫都会伤心吗？”
“也许吧，不过看到你格外难过一些，所以这么早和你取得了联系。”
小猫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顾沉舟的手心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现在可以说说关于你的事吗？不愿意吃饭喝水，心情很差，是因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其他猫，也不喜欢人。”
“其他猫欺负你吗？”
“没有猫敢。”
“是新家的人类欺负你？”
“感受得到人都很好。”
“那为什么会不喜欢？”
“因为不属于那里。”
“这么说是因为想念以前的家和照顾你的婆婆吗？”
“不是，也不属于那里。”
顾沉舟轻挠小猫的下巴：“海楼的心事好像有点多。”
“对于猫来说，是的。但如果是人呢？”
“人的心事也很多。”
“你有吗？”
“我也有很多。”
“所以合理吧？我说过我原本就是人类。”
“但不管是什么动物，都应该好好吃饭，爱护自己。”
“这是你希望我做的？”
“我是这样希望的。”
“那我会去做，具体而言呢？”
“按照姐姐和医生的指导按时吃饭喝水和接受治疗，不要一直舔毛，和其他猫或者人和平相处。”
“最后一点不可以。”
“因为不属于那里所以不想和他们相处吗？”
“是的。”
“那吃饭喝水还有治疗呢？”
“可以答应，是希望我健康吗？”
“是的，希望你健康。”
“那好吧，可以为了你这样做。”
“谢谢。不过为什么说，可以为了我这样做，而不是为了一直照顾你的姐姐或者医生？”
“因为你是你，其他，只是我不喜欢的人类。”
“可是你刚刚说，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人和猫。”
“对你而言是的，对我而言，不是。”
“听起来像是之前就认识我了。”
“是的，一直在找你。”
“很令我惊讶的说法，从出生到现在的八个月，一直在找我？找一个可以听懂猫语的人？”
“不是找一个听懂猫语的人，是找你，找顾沉舟。也不是八个月，是很久，只是这一次运气不好变成了猫而已，所以事情变得有点麻烦。”
“海楼小猫，你是我遇见的第一只无法完全理解的猫。”
“来之前猜到这个情况了。原本这不是计划当中的，第一次见面，不应该说这么多，但是见到了你还是忍不住说这些。”
“我会好好去理解这些的，我的低语状态快要结束了，不能一次性交流太多。”
“嗯，感觉到了，联结在变弱，可以再摸我一下吗？”
顾沉舟温柔地抚摸小猫的后背：“下次再见，小猫。”
“我叫海楼。”顾沉舟最后听到小猫说，随后便失去了和小猫的联系。
（2）
8.21
【木板】
阿丽你好，昨天我已经和小黑交流过了，它答应我会按时吃饭喝水接受治疗，但是在与猫以及人相处的问题上它表达了明确拒绝的态度。
这几天请多多观察小黑的状态，并像上次一样录制三分钟左右的生活视频，近期我会再与它取得联系。
【卡萨】
顾医生，你的交流很有效果！我刚想来跟你聊这个。今天早上我来到救助站，小黑正在吃昨晚给它留的猫粮呢！一口气吃了平常的三倍，暴风进食！
[视频]
[视频]
你看，超级可爱！
【木板】
太好了。
【卡萨】
它有说目前这种状态的原因吗？是不是我们哪里照顾不够？
【木板】
它确实有说一些，但不太明确，我也还在理解。不过不是你们的原因，它有说到可以感受到你们都是很好的人，不和你们亲近它有自己更深的原因，它是我见过最有思想的小猫，还有点神秘呢。所以我们现在先不要着急，它已经同意了要保持身体健康，这点暂时不用担心，至于性格，之后的交流中我再慢慢去了解。
【卡萨】
好的好的。只要小黑愿意吃饭喝水吃药就已经很好了，至于亲不亲人，每个猫都有自己的性格，不是一定要强求它接受人，猫主子不亲人这可太正常了。
【木板】
是的。
【卡萨】
[转账]
我先一次性付三次的交流费用吧，之后还要麻烦你。
【木板】
[转账已接收]
好的。
【卡萨】
嗯嗯，辛苦你啦。下次什么时候再交流呢？
【木板】
应该快了，我能感觉得到小黑对我比较信任，其实昨天的低语更多是他主动来找我的，它也主导了很多对话内容，所以我想下一次会很快，它会来找我的。有结果后我会再跟你联系。
【卡萨】
好的。
9.10｜23:31
顾沉舟今天有强烈的预感，可以联系到海楼小猫，于是他在泡澡时点燃了海盐味道的香薰。睡梦中，海楼果然出现了，比上一次见面长大了不少，毛色黑亮了起来，身型也更加强壮。
“海楼小猫，晚上好。”
“晚上好。”小猫跳上了顾沉舟面前的浴缸置物架。
“你长胖了。”顾沉舟说。
“因为有好好吃饭，姐姐放的猫粮我每顿都吃。”
“皮肤炎好些了吗？”
小猫打了个滚，把肚皮露给顾沉舟看：“已经好了，医生给的药都有吃。按照你说的，我不再频繁舔毛了，所以好得很快。”
“你真乖。”顾沉舟用手指挠小猫的肚皮。
“这次见面，是你主动来的吧？”顾沉舟问。
“是的。”
“其实我以为我们的第二次交流会比这更早一点的，几天前我尝试联系你，但是直到仪式结束你也没有出现。”
“其实听到了，但那时候还没有长得足够好，害怕你看到我会失望。”
“谢谢你在意我的感受。今天看到你的变化我很欣慰。”顾沉舟把自己的水杯推过去，让小猫喝水。
小猫伸出粉色的舌头认真喝水。
“那可以聊聊最近和其他猫相处的事情吗？”顾沉舟问。
“和其他猫没有接触，它们陆续被新主人接走了。但也来了一些新猫，它们试图接近我，但都被我揍了。”
“每次打架都占上风吗？”
“也不是，有些猫很胖，比我大很多。”
顾沉舟笑了笑，摸摸小猫安慰它：“那要保护好自己。”
“会的。”
“有和姐姐或者医生进一步亲近的打算吗？没有的话不强求，姐姐只是托我问问你。”
“没有，希望不要被打扰。”
“好的，我会转达你的意思。那之后如果姐姐要为你寻找合适的主人，你有什么要求吗？”
“希望是你。”
“我们的实际距离很远，并不在一个城市。”
“你可以来接我。”
“这个目前还不能答应你，领养并不是小事。”
“好吧，猜到了你会这样回答。”
“听上去你很了解我。”
“当然，我是最了解你的人，现在是猫。”
“不太相信，可以说说吗？”
“你大腿内侧有颗痣。”
“嗯？这个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现在看看，左腿，腿根，被你的蛋蛋挡住了，你自己平常当然看不到。”
顾沉舟哑然片刻。“小猫，你说话真直接。”
“害羞什么？你看看，验证一下而已。”小猫却很坦然。
“好吧。”顾沉舟支起一条腿，在小猫的注视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看自己的腿根。“确实有。”看完后他说。
“我说过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
“哼哼……”小猫得意地叫了一声，用脑袋蹭顾沉舟的手，“我还知道更多。”
“比如？”
“比如现在这个洗澡水的温度已经不适合你了，太凉了，快出来吧。”
“嗯，确实是这样。”顾沉舟从浴缸里站起来，披了一条大毛巾和小猫一起走出浴室，坐在了阳台的沙发上。小猫跳上顾沉舟的大腿，睡在他的怀里。
“如果现在还不愿意领养我的话，那可以更多地和我联系吗？用你说的，低语仪式。”小猫蹭着顾沉舟的胸膛问。
“如果你可以一直健康地生活，可以。”顾沉舟回答，“但不是每天，我有和其他小猫低语的安排。”
小猫发出生气的哈气声。“和其他猫低语时候是怎样的？也是和我这样，抱着它们？”
“不会，其他猫并不像你这样友好，我对于它们而言是陌生人，它们只愿意待在自己家，和我简单聊几句，回答一些它们的主人想知道的事。”
“什么事呢？”
“身体状况、爱好、对主人的爱意。”
“那我是第一只来你家的猫？”
“是的。”
小猫又开心起来，舔了舔顾沉舟的手背，“是第一只看你洗澡的猫？”
顾沉舟微笑：“连人也没看过呢。”
“那就好。”小猫满意地用尾巴扫一扫顾沉舟的腿。
“生活中和其他动物接触吗？”小猫问顾沉舟。
“很少，我和小猫对话，但我自己没有宠物。”顾沉舟觉得小猫像在盘问，但还是照实回答了。
“真好。”小猫和顾沉舟贴得更近了，“你只有我一只小猫。”
“你不是我的小猫。”顾沉舟纠正。
“会是的。”小猫有点困了，趴在顾沉舟身上一动不动，“记得早点来接我，顾沉舟。”
（3）
9.11
【木板】
阿丽你好。昨天我和小黑进行了第二次交流。它交谈的兴致很大，和我说了很多话，还和我玩了一会儿。我看它长大了，也长胖了，很欣慰。
【卡萨】
谢谢顾医生，这段时间小黑饮食状态真的特别好，已经完全是健康小猫的状态了，你太厉害了。
【木板】
小黑很有灵性，所以一谈就有效果。
【卡萨】
那它有说心情上的事吗？
【木板】
小黑应该没有抑郁症，它只是现阶段不太想和其他猫猫还有人相处，它说希望独处不被打扰。
【卡萨】
好的，那我们会注意的，只要它健康就行。
那你们有聊到关于领养的事情吗？
【木板】
谈了。
【卡萨】
它是怎么想的？
【木板】
这个……
我现在不太好直接转达它的意思，但总之它现在还不想被其他人领养，至于它的明确意图等我想好后再和你沟通。
【卡萨】
好的。
哈哈哈哈感觉你和小黑之间有秘密呢。
【木板】
哈哈，也不算秘密。不过我们很投缘，它是我交流过的最独特的一只小猫。
【卡萨】
很高兴你这么说。
那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次交谈了。现在小黑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健康，是个矫健的小伙子呢，动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小豹子。你的治疗特别有效果，我的钱没白花，特别满意。最后一次交流顾医生你就看着安排吧。应该之后也就不用了，三次刚刚好。
【木板】
好，之后联系。
9.20｜17:20
顾沉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空间和海楼小猫取得联系。他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小憩，车窗错开一条缝，熟悉的海盐味随风而入。
“顾沉舟。”小猫跳上顾沉舟的腿，用小爪子踩他。
“海楼小猫？”顾沉舟感到十分惊奇。
“不是说好了要经常和我联系吗？”小猫有些生气，“但你一次也没有。”
车子仍旧在走，司机在听一档相声节目，窗外是忙碌的车流和人群。顾沉舟从来没有在公开的环境中做过低语仪式，从他的经验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实现和动物的精神对话，何况他连召唤的指令都没有发出，海楼小猫理应无法来到他的梦里。
“最近太忙了。”顾沉舟说，“不过你是怎么来的？”
“付出了一些努力。”小猫轻描淡写。
“抱歉，最近没有抽出精力做低语仪式，所以没有联系你。”
“好吧，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不愿和我联系了。”
“姐姐为你付了三次低语仪式的钱，所以不会不和你联系。”
“三次？”小猫立起了身体，表现得有些着急，“那这么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精神上也没有太多的问题，我的低语仪式圆满完成。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结束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
“那你要来领养我了？”
“海楼小猫，这个问题……”顾沉舟有些为难。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也答应我要经常见面。”小猫失落地低叫一声，“原来是要丢开我了吗？”
“海楼小猫。”顾沉舟摸了摸小猫的脑袋，“领养你，或者领养别的小猫，都是一件很大的事，要负很大的责任去照顾和爱护，我还没有来得及深思这件人生大事。”
“那现在就想吧。”小猫的两只前爪搂住了顾沉舟的脖子。
“小猫，现在随随便便怎么想得出来？”
“那就别想了，现在就告诉姐姐你要领养我。”
“海楼小猫，现在不可以。”顾沉舟摸一摸小猫的后背。
小猫失望地从顾沉舟身上离开了，趴在旁边的座位上舔自己的毛。
“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信任我，认准了要我领养你吗？”顾沉舟问。
“因为我是海楼，你是沉舟。”
“所以？”
“所以要在一起啊。”
顾沉舟无奈地笑了：“小猫，你这是什么理由？”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了，我们是老相识了，你还没有想起来？”
顾沉舟摇头：“我不记得。我没有过小猫。”
“不是作为猫的我，而是人。”小猫背对着顾沉舟生闷气。
“海楼。”顾沉舟这次没有再称呼海楼是猫了，“这么说在你的思想里，你认为自己是人类而非猫咪吗？”
“你以为我是一只认知有障碍以为自己是人类的神经病猫？”
“我不是这个意思。”
“猫就是猫，人就是人，我又不是白日做梦。”
“那你……”
“在你想起来你是谁、我是谁之前，这一切都既有意义、又没有意义。”
“小猫。”顾沉舟拍一拍小猫的后背，“你好像生我的气了，因为我无法理解你。”
“是有一点。”小猫在座位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顾沉舟的怀里，它用自己小小的鼻尖蹭顾沉舟的鼻子。“但是这不怪你。人与人之间也很难互相理解，更不用说人和猫了。”
“你说的很对，你真的和其他猫猫都不一样。”
“当然了，说了我是人类了。我们之间总是互相理解，你就像另一个我，而我也是另一个你。只是现在你被蒙蔽了。”
“被什么蒙蔽？”
“你的记忆。”
“那你会帮我想起来吗？”
“这是我的使命。”小猫说。
“那提前谢谢你。”顾沉舟向外看了一眼，“我快要到家了，必须得醒来。”
小猫非常不安地往顾沉舟怀里钻，“那要说再见了？”
“是的。”
“但是之后还会来找我吧？”
“我尽量。”
“那我会再来找你的，用我自己的力量。”小猫说得非常坚决，“顾沉舟，你要快点想起来。”它伸出舌头舔了舔顾沉舟的脸颊，消失在了顾沉舟的梦境里。
10.21
【木板】
阿丽你好，你在救助站吗？
【卡萨】
顾医生你好，我现在不在，怎么了？
【木板】
我来扬淮旅游，想过去看看小黑，现在方便吗？
【卡萨】
啊！你来扬淮了！你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去吧，我跟值班的妹妹打招呼。
【木板】
谢谢。
【卡萨】
客气客气，谢谢你对小黑这么上心。我下班后去救助站，希望有机会见一面。
【木板】
好的。
救助站的杂物间被改造出来作为海楼小猫的单独收容所，志愿者带顾沉舟在窗外观察。
“它最近一段时间状态很好。”志愿者说，“多亏了你。”
“应该的。”
顾沉舟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小猫，它正在玩一串飘带，灵活的小爪子动来动去。飘带飞上了半空，小猫矫健地跃起，爪子勾住飘带，身体旋转，平稳落下。
转身时小猫看到了窗外的顾沉舟。男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认真地端详小猫。
小猫奔到门口，焦急地挠门。
门从外面打开，顾沉舟蹲下的同时，小猫钻进了他的怀里。
“天呐，我照顾小黑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它肯靠近人类。”志愿者惊讶地感叹，跟着蹲下去，想趁机摸一摸小猫，却得到小猫十分不友善地一声嘶叫。
办公室响起电话铃声。“顾医生，我先去忙，有事叫我。”志愿者急匆匆离开，杂物间里只剩下一人一猫。
“没有告诉我会来这里。”小猫开心地绕着顾沉舟转了一圈，又回到顾沉舟怀中。
“想给你一个惊喜。”
“很开心。”
顾沉舟从口袋里拿出一袋肉干放在手中：“给你带了零食，上次你说喜欢这个味道。”
小猫小口地啃咬零食，舌头有时舔过顾沉舟的手心。
“住在这里还好吗？”顾沉舟问。
“只是住而已，不好不坏。”
顾沉舟打开随身的手提袋，从里面拿出几样猫猫玩具。“给你买的。”
小猫走过去巡视一圈，都很满意。
“你生活的城市气候很好，景色也不错。”顾沉舟挠着小猫的脑袋说。
“对于猫而言，这些其实很危险。”
“因为太高大了吗？”
小猫在顾沉舟怀里舒服地露出肚皮：“是的，刚变成猫的时候，我被吓得不轻。我跑出去，想要找你，但是那对于一只猫来说太困难了，我差点被一辆破跑车撞飞。”
“以后小心点。”顾沉舟提醒。
“所以想了这个办法，利用人类来联络你。”
“嗯？你是说，和我取得联系是你主动进行的？”
“当然。先混在流浪猫里被救助，然后让自己生很严重的病，普通医生无法医治，就有可能找一位猫语者来和我交流。你不是和我交流的第一位猫语者，之前的那几个没成功，直到她们找了你。”
“小猫，你操控了我们所有人。”
“哼哼。”小猫得意地叫一声。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为了找我了。”
“本来就是。”
“那和我讲讲，人类海楼的事情吧。”
阿丽到达救助站的时候已是晚上，她站在杂物间外，看到男人坐在地下，背靠着柜子，怀里的小猫亲昵地贴着他。她听不到一人一猫的声音，但看得出他们在交流，或许，在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4）
10.21
【木板】
阿丽，我已经回酒店了，今天见到你和小黑很开心，谢谢你。
【卡萨】
顾医生客气啦！今天太晚了没来得及聊太多，明天我请你吃饭。
【木板】
就不破费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卡萨】
咦？这么快就要走了？还以为来玩一段时间呢，能多看看小黑，它见到你真的很开心啊！
【木板】
只计划了这一天，就是专程来看看小黑的。工作比较忙，还得赶回去。
【卡萨】
好的好的。那下次有机会你再来看小黑，我一定请你吃我们扬淮特色菜。
【木板】
好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小黑了。
[转账]
以后小黑的所有开支我来付。
【卡萨】
啊不用不用，我们救助站是无偿公益性的。
【木板】
但是其他小猫到一定时间都会被领养，小黑一直在你们那里，还有单独的房间住，它生过很长一段时间病，你们经济负担应该不小。
【卡萨】
哈哈哈哈哈虽然是有一点，但是既然我们收容了它，就会负责到底的。
【木板】
就当是它未来的领养人预支的保证金吧。请你们多照顾它一段时间，不要给它找其他领养人。
【卡萨】
啊顾医生你要领养小黑了吗？
【木板】
现在还不能马上领养，但是之后会的。
【卡萨】
我听说猫语者是不可以有自己的宠物的？
【木板】
通常来说，是的。猫语者领养自己的宠物相当于放弃低语能力。
【卡萨】
😨是说领养以后不能再和猫猫交流了吗？
【木板】
是的，一旦达成领养关系，就会失去和其他猫猫交流的能力。
【卡萨】
啊，那你要为小黑放弃做猫语者了吗？
【木板】
是这样想的。
【卡萨】
😭😭好感动。可以感觉得到你们之间有特殊的缘分，小黑好像生来就是你的小猫😭谢谢你没有辜负它。
【木板】
我很幸运得到它的信任。
【卡萨】
你放心吧顾医生，我们会好好照顾小黑的，直到你来接走他。
【木板】
谢谢。请收下转账吧。
【卡萨】
[转账已接收]
10.23｜20:13
“顾沉舟？”小猫跳上顾沉舟的床钻进了他的被子。
“晚上好，小猫。”
“怎么离开了？以为你还会来看我。”
“有一些事情需要回来处理。”
“唔……”小猫趴在顾沉舟的胸口，“很重要吗？”
“很重要。”
“比我还重要？”
“和你一样重要。”
“那应该是天大的事了。”
顾沉舟笑了：“是的。”
“处理完后还会来扬淮看我吗？”小猫的眼睛在夜色里放出星星般闪耀的光芒。
“会的。”
“那就好。”小猫满意地咕噜咕噜叫。
“海楼。”顾沉舟叫小猫，“回来的飞机上我梦到了作为人类的贺海楼。”
“哼哼……”小猫拱拱脑袋，“你早该想起来的！”
“原来一直以来我脑海里感到残缺的那部分意识，就是你。”
“是怎样的感觉？”
“感觉自己生活在一层乳白色的隔膜里，我总是想走到尽头，看清楚隔膜外面的世界，但从来走不出去。后来我的精神医生说这是我成为猫语者的代价，能和动物说话，脑子必须和别人不一样才行。”
“是哪个医生在诋毁我们脑子不正常的人？”小猫不满地抓挠顾沉舟的睡衣。
“哈哈哈，别这么说自己。”顾沉舟把小猫抱紧在怀里。
“我梦到了很多事情。”顾沉舟捡起自己的梦向小猫叙述，“梦见在地震中你救了我，但是砸破了自己的脑袋。我坐在病床前看你，你头上裹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很漂亮。”
“我可是貌美如花。”
“确实是。”顾沉舟回忆着梦中的那张脸，“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你梦中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喽。”
“你很可爱。”顾沉舟说，“你总是像现在这样躺在我怀里，有时候睡着，不安地眨动睫毛，有时候看着我，眼睛很漂亮。”
“人和猫的眼睛，哪个更漂亮？”
顾沉舟认真地思考后回答：“都像星星。”
小猫舔了舔顾沉舟的胸膛，开心地叫了一声。“还梦到什么？”
“梦到你在墙上画很抽象的画，用了很多种颜色。”
“抽象吗？我觉得表达很清晰。”
“讲讲看。”顾沉舟虚心请教。
“混乱本身就是一种清晰，自有它的秩序，只是有的人看不到，被限制了思维。”
“小猫，你好像一位哲学家。”
“以我的智商，我还是猫界的科学家呢。”
“对了，你想参观参观我家吗？”顾沉舟抱着小猫下了床。
“之前几次参观过了。”小猫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
“但是我做了一些改造。”他带着小猫来到阳台，原先的露台装上了玻璃，玻璃上安装了一个毛茸茸的猫咪吊床。
“开放的阳台对你而言太危险了，所以封上了，不过你还是可以待在高处看外面的风景。”顾沉舟把猫放在吊床上，“白天晒太阳，晚上可以看星星。”吊床旁边安装了取水器和零食机，还有一个毛球挂在稍高的地方。
“你不在的时候这些很有用。”小猫挨个体验了一遍。
“我在的时候呢？”
“我只愿意待在你怀里。”
顾沉舟摸了一下小猫的鼻尖，带它离开阳台到了客厅。宽阔的客厅原本是空旷的极简风格，如今添置了一套复杂的猫咪运动设施，占据了一大半空间，俨然一个大型猫咪游乐场，软垫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猫咪玩具。
“这有我住的杂物间好几倍大。”小猫跳下去巡逻一圈后评价。
“你喜欢吗？”顾沉舟问。
“很喜欢。”小猫围着顾沉舟的腿蹭了一圈。
“你跑起来一定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
“我以为你要说猴子。”
“嗯？”
“没什么。”
游乐场的旁边是猫猫餐食区，连大小合适的猫咪餐桌和餐椅都有，桌上放着一块粉色的围嘴。
“粉色也太丑了。”小猫点评。
“明天换一块。”
“猫砂盆在厕所。”顾沉舟说。
“我其实会用马桶。”小猫骄傲地说。
顾沉舟记了下来，打算明天定制一个适合猫猫身型的小马桶。
小猫闻到了什么，自己跑去墙角，随后开始满地打滚。
“给你种了一盆猫薄荷。”顾沉舟蹲下去挠小猫的肚皮，小猫低叫几声，咕噜咕噜地享受顾沉舟的爱抚。
“顾沉舟，什么时候来接我？”
“很快了。”顾沉舟回答。
（5）
11.1
【木板】
老师，昨天您说的话我记着了，回家后我也认真考虑过了，我的决定还是没有变。
【宁静致远】
你真的想好了？为了一只猫。
【木板】
我想好了，但不会马上领养。之前还答应了好几位养猫人要和他们的小猫低语，我会完成这些已有的约定后再领养我的猫。
【宁静致远】
当年你们同龄的有低语能力的孩子里，你是我最看好的，你是猫语能力最强最有责任感的孩子，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放弃能力的。
【木板】
老师，在此之前我也以为自己会永远坚守自己的猫语能力。但是现在有了我不得不去领养照顾的小猫，为此我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能力。
【宁静致远】
猫和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任何感情都是日积月累培养出来的，你们只是低语联系了几次而已，你到底怎么了？
【木板】
老师，也许我的话会有点奇怪，但我的猫和我并不是宠物和主人的关系，我们相识已久了，我们是对彼此来说很重要的存在。
【宁静致远】
随你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后悔就行。
【木板】
老师，我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11.12｜23:30
“人类，为什么闯入我家。”
“大锤晚上好，是爸爸让我来和你聊一聊的。”
“爸爸？”
“就是你的看护人。”
“哦，我的奴隶，很迷恋我拉的臭臭。”
“在你的身份认知里，看护人是奴隶的角色吗？”
“是的，你不是吗？等等，我嗅到了，你是另一只猫的……”
“嗯？”
“可悲。”
“为什么这么说？”
“有一只叫海楼的煤球猫把你当成亲密者了。”
“是哪一种亲密呢？”
橘猫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顾沉舟追过去，给猫开了一个罐头。
“恶心。”橘猫边吃边说，“不是罐头恶心，是煤球恶心，居然把你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当成爱的对象了。”
“我很荣幸。”
“哼。”橘猫舔了舔嘴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爸爸，也就是你的人类奴隶，想让我问问你，过段时间家里会入住一个新的人类，是漂亮姐姐，你愿意接受吗？会给你的猫生带来困扰吗？”
“知道了，随他便，但是以后他们生的人类幼崽不可以揪我尾巴。”
11.13｜22:02
“丽丽你好。”
“哥哥你好，怎么会说话呢？”
“我是能听得懂猫猫说话的猫语者，负责和你们交流。”
“真神奇，如果妈妈也能和我说话就好了。”
“妈妈也想和你说话呢，是妈妈让我来和你交流的。”
“嗯。妈妈想说什么呢？”
“妈妈想告诉你，她很爱你。”
“我也是呢，很爱妈妈。”
“我会转达的。妈妈想问问你是喜欢她常常在家里陪你还是只在晚上回家陪你玩呢？”
“妈妈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妈妈想更好地养育你，所以在考虑改变自己的工作模式。”
“我喜欢妈妈多在家的，不过有时候我也需要自己玩。”
“那妈妈换一份可以长时间在家的工作，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回应你，你会更开心吗？”
“会更开心的。”
“好，那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妈妈。”
“哥哥你的猫也是这样想的。”
“你嗅出来了吗？”
“是的，嗅到了海楼很爱你呢，比我喜欢妈妈还要喜欢哥哥。”
“谢谢你告诉我。”
“不客气。”
11.13｜23:34
“王坚强，晚上好。”
“卧槽小伙子你吓我一跳，过来坐，搁哪儿来的？咋还会说话呢？神人啊卧槽。”
“嗯，是有和猫交流的能力。”
“牛逼。咋的想和我唠点儿啥？”
“是乐阳想了解一下你最近的身体状况。”
“乐阳？”
“就是你的看护者。”
“害，我闺女关心我呢。”
“在你的视角里，是把乐阳当成你的孩子吗？”
“那可不。那孩子多善良啊，让我免费蹭吃蹭喝蹭住这老些年，刚毕业那会儿她自己都节衣缩食的，给我买最好的猫粮吃。”
“在她的心里，你也是她最亲的家人。”
“不过我老了，我这眼睛都看不清了，一个月上七八回医院呢，不中用。”
“乐阳想知道她这样频繁给你吃药、输液、做治疗，对你来说是难受多一点，还是也有好受一些了？”
“你想听真话？”
“当然。”
“我看你是个好孩子，我偷偷告诉你，但你别告诉我闺女。”
“好。”
“其实没什么用。那些药啊，水啊，管子啊，整得我也挺难受的。但是我知道，不整我就活不了，我要是死了，闺女该伤心了。”
“如果你很痛苦的话，乐阳也很伤心 。”
“但她不像你一样听得懂我说话不是吗？只要我不表现出来，她不会知道的。我能活一天是一天，我还想看着她找个好人一起生活。我看你挺不错的，你喜欢我们乐阳不？”
“我……”
“哎，我闻着你好像已经有主儿了，算了。不过你那小对象，我闻着挺凶啊，不是善茬儿，我可打不过，你悠着点儿。”
“谢谢。那有什么想告诉乐阳的吗？”
“人和猫终有分别的时候，你告诉乐阳，不管我在不在，她都好好的。以后我没了，她别伤心太久了，再去养一只岁数小的猫，好好陪着她。”
顾沉舟摸了摸王坚强的脑袋：“我会告诉她的。”
“谢谢你，小伙子，你和你的猫也是，我闻着它挺中意你的，人啊，猫啊，狗啊，耗子啊，大家都要幸福。”
11.14｜19:48
“海楼，今天过得还好吗？”
“唔……一般般，吃吃喝喝，爬高上低，救助站还跑进来一只老鼠。”
“然后呢？”
“我五秒钟拿下。”
“真厉害。”
“那当然。”小猫跳进顾沉舟怀里看他摊开在桌上的文件。“这是什么？”
“是最近几天的低语记录。”
“好多，你和这么多猫说过话了？”小猫有些不开心，爪子在文件上刺啦划过。
顾沉舟握住小猫的爪子阻止了一场破坏。“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不过这是最后的一些了，下周就可以全部结束。”
“为什么说最后？以后不再做这个工作了？”
“因为要接你回家。”
小猫高兴地蹭一蹭顾沉舟的脸：“你终于要来接我了。”
“是啊，让你久等了。”
“是很久很久。不过，也不是让你放弃工作。”
“海楼，有了自己的小猫，就会失去猫语能力。”
小猫有些惊讶，它挣脱顾沉舟的怀抱跳到了桌子上，走来走去地思考。“顾沉舟，原来领养我后果这么严重？”
“那你会因为这个后果而拒绝被我领养吗？”
“当然不会！我必须要到你的身边去。”
“所以后果其实不算后果，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左右你要变成我的小猫这一事实。”
“哪怕为我放弃工作？”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真好。”小猫舔一舔顾沉舟的手背，“那我陪你完成最后的工作吧？”
“我不能同时和多只猫交流。”
“真麻烦。”小猫呼噜呼噜地叫。
“今晚不再工作了，我想休息一下。”
“太累了？”
“和猫猫交流很耗费精神。”
“那为什么最近和其他猫交流那么多次？”
“因为想早一点完成全部的工作。”
“然后接我回家？”
“然后接你回家。”
“和我低语不会耗费精神吗？”
“不会，你不一样，你一来，我的精神好像被抚慰了。”
小猫亲了一下顾沉舟的鼻尖：“因为我是贺海楼嘛。”
“嗯。”顾沉舟抱着猫离开书房，一人一猫坐进沙发里，“和我一起看电影吧，想看什么？猫和老鼠怎么样？”
“太羞辱猫了。”
“猫鼠游戏？”
“是人演的。”
“狮子王？”
小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顾沉舟怀里：“还不错，大猫也是猫。”
（6）
接猫回家的那天是这个冬天难得的好天气。晴朗干净的天空群鸟飞过，猫伸展矫健的身体灵活一跃，扑到了一束温暖的阳光，它握进掌心里，当成可以追逐的玩具。
顾沉舟来时给救助站的每个义工都带了礼物，感谢她们把他的猫照顾得这样好。
小猫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曾亲近过，倒是一大半人受过它的攻击。但没有人害怕它，也没有人责怪它。它走时每个人都试图摸一摸它的下巴，而这一次它待在顾沉舟的怀里，没有拒绝人们的善意。
顾沉舟开了一千公里车来接他的猫。猫躺在副驾上，少部分时候睡觉，大部分时候好奇地看着窗外变化着的风景。这是它作为猫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用猫的眼睛和心灵欣赏山川湖海。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猫咪吊坠，随着车子的行驶时不时晃动。猫很想克制自己的本能，但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去擒那只挥动爪子的塑料小猫。
车子停下，猫落到顾沉舟怀里。人累了，猫也玩累了，相拥着睡着。人梦到了猫，猫梦到了人，醒来后各自梦想成真。
顾沉舟带着猫去了海边，看冬日孤独凄清的夕阳。落日孤独，海水凄凉。但人和猫有彼此作伴，拥有很多。猫在沙滩上留下小小的爪印，人在旁边也印上自己的手印。潮水卷来又退回，将印记带走，只留一人一猫安静地依偎。
阴沉的黑夜没有星星，黑猫和夜融为一体，它铜黄色的眼睛闪烁着，像海上最明亮的灯塔，带远航的人回到来时的家。
顾沉舟躺在海滩上，有点冷，但猫带给他温暖。记忆像潮水一样在脑海里涌动，时涨时落。他捡起一颗失落的海螺放在耳边，听到朦胧的对话，来自两个男人。
“我这辈子只喜欢贺海楼一个。”
“我忘记录下来了。”
男人睡觉时喜欢靠进顾沉舟怀里，如猫一样，睡得安稳踏实，做着甜蜜的梦。
怀里的猫似乎变沉了，压着顾沉舟的胸膛，让他呼吸不畅。他睁开眼，醒着的梦无端开始又无端结束，猫还是猫，如男人一样靠在顾沉舟的怀里睡得安稳踏实。
夜更深了，顾沉舟抱着猫回到车里，继续出发。
午夜电台结束后只剩下机械的电流声。顾沉舟换了一支钢琴曲。猫的尾巴随着音乐轻轻摇摆，它喜欢听。顾沉舟点了循环播放。恍惚间他看到男人坐在钢琴前，为他演奏。男人身后夜色深沉，就像今夜。
猫再次睡去了，轻轻的呼吸声陪伴着顾沉舟，路途漫漫。
日出时顾沉舟带着猫在山崖上看太阳升起。天气不算太好，水天相接处雾蒙蒙的，太阳是一颗橙黄色的宝石，从乳白的云雾中生长而出，阳光普照世间。世间有人也有猫。人坐在崖边，猫是光明中俊秀的最后一抹黑。它立在人的腿边，眺望硕大的太阳。
光影中仿佛男人也坐在顾沉舟身边，支起一条腿。他的脑袋靠在顾沉舟的肩膀上，小声诉说他的爱意，说到一半他向顾沉舟讨要一枚吻，如愿以偿。
越往北天气越寒冷。回家的最后一段旅途中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猫趴在车窗边，白茫茫的珍珠粉落在它通体乌黑的皮毛上，干净冰凉。顾沉舟腾出一只手抚摸猫的后背，通过它感受这场雪。
房子坐落在宁静的山顶，暖气热哄哄的，猫的天堂。它熟门熟路地巡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不是初来乍到，只是主人归家。
顾沉舟泡澡时猫呆在一边，仔细地梳理自己的毛发。它轻柔地舔舐顾沉舟的皮肤，有时不痛不痒地咬一口，然后发出愉快的，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的猫终于来到了身边。
它的人终于又一次属于它。
